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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1/3 21:42:00

年春节前夕,我的那个大学室友兼好友阿平结婚了。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惊喜,距离上一次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过去了两年多,那时阿平同样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如果是最坏的结果,他们要是问你我在哪,你就说我出国定居了,如果结果是好的,我会联系你。

两年前,阿平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后就失去了踪迹,停用了所有的社交软件,更换了电话号码,离开了那座北方的城市,那年阿平29岁,我25岁,我们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兼好友。

小人物的故事

01

年我高中毕业,怀揣着一张不入流大学的通知书来到了北方这座城市。开学的第一天我便开始了夜不归宿,在网吧里玩了一个通宵的游戏。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和新认识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后,在一片血色夕阳中安然入睡。

不知是半夜几点,我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向厕所。窗外的路灯将树叶的影子映照在宿舍地面上,随风飘荡,摇摇晃晃,我眯着眼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听着室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迈动脚步。突然我感觉到我的脚不小心踢倒了什么东西,我本能的快速弯腰伸出双手扶住了面前即将倒地的东西,在窗外路灯的映照下,我清楚的看到我的双手扶着的是一条人腿,这条人腿的脚上还穿着鞋子,鞋带系成了好看的蝴蝶结的形状。

我猛的一惊,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大半夜上个厕所居然踢到了一条人腿,这是什么情况?

我环顾了一下室友们的床铺,然后便看见了睡在下铺离我最近的阿平,九月份的天气依旧炎热,躺在床铺上的阿平只有一条腿,而另外一条腿从大腿往下,空空如也。就是在这一夜的惊魂中,我自己得知了阿平原来只有一条腿。望着床铺上躺着的阿平,内心中产生了一丝丝的怜悯和悲哀。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让我乃至整个宿舍都改变了自己对阿平的猜想,本以为阿平会自卑,会抱怨,而事实上阿平却用自己的实力狠狠的打了我们的脸。

大学室友们都是很好的人,从来没有人问过阿平关于那条假肢的事,甚至我们私下都没有讨论过这件事,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没有事先商议的默契,从不提起这件事,怕阿平听了会难受。生活和学习中更是将所有需要花力气干的事情都包揽了过来。直到有一次宿舍聚会,大家酣畅淋漓的啃着肉,喝着酒,热火朝天的吃了半天,阿平主动讲述了他的那条假肢的故事。

高二的时候,煤气爆炸,右腿从大腿中间往下没了,全身烧伤了不少。阿平笑呵呵的说着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脸上没有半点恐慌,眼神中平淡祥和,就像是在讲述一件自己编织的故事。阿平边说边向我们展示了他手腕处的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依旧触目惊心。

从阿平的神情上,我们看不到半点的怨天尤人,更看不到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残疾的人的自暴自弃和怨毒。也许阿平的内心也经历过这些,但就像阿平自己说的那样: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好好的过下去。

图片来源于网络

02

阿平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不止于我这个宿舍,不止于我这个班级,也不止于我们系……阿平是一个电脑高手,有多高呢?我们系是设计专业,需要学习很多设计软件,如平面的PS,AI,剪辑软件PR,合成软件AE,加上三维软件等。

年才上大学,笔记本电脑还是很贵的一件东西,我们全班就只有阿平一人拥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而且电脑里已经装好了全部的设计软件。更让大家佩服的是上完两个星期的课后,阿平说老师讲的太基础,太慢了,并用更加简单更加实用的方法在宿舍里开启了一个小型的学习班,阿平充当了我们的技术教学,当然是免费的,也许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的默契和照顾。阿平在上大学之前已经学习了这些设计软件,这是他出现事故之后为自己选择的一条谋生之路。这时候我们才开始注意到,阿平比我们大了好几岁,在高二发生事故后他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自学了这些软件。

如果说对设计软件的学习是阿平为自己未来选择的一条道路,那么对电脑的了解就是阿平的天分了。学习的是设计,电脑是必不可少的,于是班级里开始讨论买什么样的电脑,对于基本上属于电脑小白的我们来说,那是一件神圣而神秘的物件。就在我们在纠结买什么样的笔记本的时候,阿平说别买笔记本了,买组装的台式机吧,因为同等价位的笔记本和组装机在配置上差了很大一截,而且能干设计的笔记本真的很贵。阿平给我们列出了几个价位的组装机单子,并且说未来三年够用这样的自信的话。

当然我们是没有听从阿平的建议,纷纷买了笔记本,为了携带方便,为了装x,事后我们纷纷的知道错了,而阿平自己给自己配置了一台价格实惠,性能优异的台式机,不管是做设计还是玩游戏,秒杀了整个班级的笔记本,哪怕笔记本的价格很高,阿平自信的说了一句:散热是个终极问题。

几乎整个班级的软件都是阿平装的,因为他手里有现成的软件,不需要花钱,版本还很新。谁的电脑出了问题也会找阿平,因为他真的很会修。于是乎宿舍里经常会有女孩的粉色系笔记本出现,打开一看,凌乱的桌面,各种软件装的乱七八糟,播放器里的记录也不知道删除,每到深夜,我们就会聚在一起拿着那些粉色系笔记本去观看女生们看的那些小电影,最后总结出女生比男生更黄更暴力的结论

发展到后来,整天都有人提着笔记本台式机来到我们宿舍找阿平修电脑,装系统,因为在学校外面随便装个系统都要花三十,而在我们这里只需要一袋水果或者小零食,阿平会帮你解决所有问题。最后学校机房的电脑集体中毒,辅导员找阿平给学校电脑重装系统,并且刻意让阿平将手里的一套软件给装上,因为学校每年花钱买软件真的很不便宜。

就这样阿平度过了一个虽然身有残疾但很被所有人看得起的大学时光,我们也跟着阿平沾光,主要是吃了不少水果和零食。阿平每周都会有几天不去上课,因为他觉得老师教的真的很烂,按照老师教的出去找工作,铁定找不到,他要自己学。受阿平的影响和对阿平的信任,我和阿平逃了近一年的课,在宿舍里上午游戏,下午学习,晚上电影,不亦乐乎,靠着导员和阿平良好的关系,我们成功修够了学分。

毕业设计结束后,所有的设计作品在班级面前进行了一个展示,当阿平设计的影视包装在全班面前展示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了同学们发出了整齐而低沉的哇的赞叹。对于还没有走出校门的我们来说,那真是当年看过需要技术最高的作品了。

但阿平在下面看着自己的作品低声说了一句:做的简直就是狗屎。后来我们才知道,阿平有一个哥哥,是国内一家4A广告公司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4A广告公司),他哥对他的毕业作品评价了两个字:狗屎。

图片来源于网络

03

毕业了,一个宿舍的室友有人选择了继续深造,有人选择了回到家乡,而我和阿平选择了留在北方这座熟悉而陌生的省会城市,开启另一段人生的旅程。

搬离学校,需找出租房,找工作,一切需要花力气的活我都承包了,我决定紧紧的抱着阿平的大腿,因为我可以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阿平找到了一家专业的影视广告公司,而我只能找到一家婚庆公司的剪辑岗位。阿平在为客户做影视广告,做宣传片,做微电影,而我在剪辑别人结婚的录像。心里感受到的差距无时无刻不在。每晚,阿平都会为我选择适合我的影视教程,国内的,国外的,甚至还有葡萄牙语的,我真的很佩服阿平,在网上各大影视资源,技术论坛上阿平都是有名号的人,那时候的影视行业环境很好,只要是经常在论坛上玩的人,大家都会乐意将自己的教程,素材和心得分享给别人。再看看现在的行业环境,一切都是用钱买的,大家都将本应该是免费的资源拿来换钱,因为新手们不知道这是免费的。

经过阿平近半年的训练,我成功的拿到了一家专业影视公司的职位,于是两个设计狗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涯。甚至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俩只见了三面。设计公司的管理相对宽松,尤其是经常加班的技术人员。那时候阿平的生物钟完全颠倒了,养成了在夜里干活的习惯。我白天上班,夜里睡觉,阿平夜里上班白天睡觉。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月见了三次面。

后来我们租的老旧民居的房东要卖房子了,我和阿平转移到了一处集中村。一个大标间,两张床。夏天谁下班早谁就去买一个冰镇的西瓜切成两半,然后两个人洗完澡趴在床上边吃西瓜边看电影或者教程。冬天每周休息日一次大盘鸡,然后慢慢变成酸菜鱼,再变成火锅。

两个男人,一间屋子,加加班,吃吃肉,日子过的普通而又舒心。

打破这种平静的是阿平的一个电话,那天天很热,医院检查一下,让我陪着去,请我看电影。我欣然同意,毕竟在这座城市,能帮他的人也许真的就我一个了。我并不知道阿平身体怎么了,也没有仔细去问,甚至忽略了阿平那只曾经受伤留下恐怖伤疤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从医院出来,我和阿平看了电影,我记得非常清楚,那部电影是《星际迷航》,至今我还记得阿平说的那句话:这种特效,我什么时候能做一个就好了。

半个月后,阿平说要跟着父亲去南方了,身体上出了些问题,去治病。房子不租了,以后需要我一个人承担房租了。电话很突然,我心里咯噔一下,并不是因为房租,因为那个时候我和阿平每个月的收入完完全全可以去一个好的小区租一套很好的房子了。我心里疑惑后又恍然大悟,阿平的身体病了,而且很严重,而我和他日日夜夜生活在一间屋子里居然没有发现,当接到阿平的这个电话后,我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中我才察觉到阿平的不自然很已经很久了。

阿平走的很急,甚至前一晚还和我聊了很多想做还没做的事,第二天我下班回去后已经看不见阿平的任何东西了。

两个人,一间屋子,三年,突然没了一个人,内心空落落的,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一周后,医院帮他拿一个诊断报告。医院,我的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医生不断的感慨叹息:这么年轻就是恶性肿瘤,唉真可惜啊……我的脑袋懵了,恶性肿瘤,这不是癌症么。医生在我耳边重复着说着可惜的话,而我完全懵在了当场。

十几岁的时候,煤气爆炸事故,阿平失去了一条腿,身上多了一身的伤疤,二十多岁的时候,阿平得了恶性肿瘤,癌症。我终于知道阿平为什么会告诉我那么多他想做还没做的事,他是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去做。我也钦佩阿平还可以用那么平淡自然的语气说出那些事。

老天怎么可以如此的对待一个人,先是将他变成残疾,再用癌症来折磨他的生命。连我都开始怨天尤人感慨命运的不公。电话里,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阿平,反倒是阿平来安慰我:没事,就是我手上的伤疤那的细胞癌变了,我发现的早,还有希望。

也是在这次电话挂了后,阿平给我发来了那条信息:如果是最坏的结果,他们要是问你我在哪,你就说我出国定居了,如果结果是好的,我会联系你。

04

近两年,我经历了结婚,生子,回到故乡小城,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参见大学同学的婚礼。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唯独再也没联系到阿平,除了记忆中和偶尔同学问起,阿平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活在记忆和询问中。每当有同学问起,我都按照阿平那条信息上说的那样,他出国了,但我知道,阿平还在国内,也许在某一张病床上忍受着病痛的煎熬或者已经长眠在了某一块地下,那里的青草孤寂而冰凉。

年的春节马上就要到了,阳光温暖的午后,我靠在窗边晒着太阳望着我女儿熟睡的脸庞痴痴的发呆。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手机,一组陌生的号码,一段不长的文字:我病好了,还能再活二三十年,我要结婚了,有空了来找我。

看到屏幕上的文字,我愣了一会,然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惊喜和畅快,似乎有一块压在心底长达两年的巨大阴影瞬间消失了。

阿平治好了病,他告诉我,医生将他手腕处的肉都割掉了,刮的只剩下骨头,然后用身体另外一个部位的肉给填充住。医生说第一次见一个这么年轻的癌症病人的精神那么乐观,这让阿平比预计康复时间早了大半年。

阿平在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工作,然后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个人要结婚了。

和死神两次擦肩而过,我想阿平已经看开了太多的东西。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生活就是熬,熬完了这件事,接着熬下一件事,总能熬完的。

这就是阿平的故事,十几岁的时候变成了残疾人,二十几岁的时候得了癌症,三十几岁的时候结婚了。很多人一生都遇不到的灾难阿平用十年时间全部都遭遇了。有人自暴自弃,有人怨天尤人,有人选择结束生命,有人选择逃离远方,而阿平选择了一点一点的面对,一天一天的熬,熬过去了,日子就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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